澎湖浪貓TNR日記
2A 楊淳鈞
回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以天龍人自居的我，僅只因為在臉書上看到有人分享台灣之心暑期下鄉TNR志工服務計畫招募，便跟另外一個淡水天龍人一起約好填表報名了。還記得那時候真的一點猶豫也沒有啊，活脫脫就是一種太子剛即位想要初出茅廬去體驗庶民生活的感覺，事後想想，或許人生中總要有這種不經大腦不假思索不顧後果的衝動，不然怎麼可能願意離開慵懶、舒適、3C、Wi-Fi、三餐都有肉吃不用自己煮的舒適圈呢？
面試很簡單的進行，主辦人用skype大致了解我們的科系、年級、對動物價值觀等，前半簡單的一問一答，後半幾乎是主辦人語重心長的注意事項，那裏沒有都市生活方便，可能三餐要排班幫忙料理，廁所沒熱水但必要可以從廚房燒熱水，房間沒有冷氣但有安插2~3台工業電風扇…大部分都是以「雖然沒有什麼，但是有什麼」這樣可能講者聽起來會比較安心，但實際上聽者越聽越駭然的好壞參半論述，大概表示之後的生活情形。
一想到我都能在中興男宿生活幾個月了，而且是因為蘿莉控藍道的堅持幾乎沒開冷氣的熱死人男宿，區區一個澎湖我怎麼可能應付不了？料理非難事，連老鼠都會做菜了，我一隻單身狗好在也比老鼠更高等級吧？陪笑的是是是、好好好、哈哈哈、沒問題、可以的、OKder，就這樣簽了賣身契入圍了志工名列。
「這次下鄉還有一點可能你們第一次遇到吧，那就是倘若我們抓到懷孕母貓，基本上是會將胎兒拿掉的喔，嗯，就像所謂的讓痛苦就結束在這一代這麼說…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可以。」
*
(事後要把這14天的回憶和照片找回來著實不容易，請容我以這樣一個特別的方式呈現)
Day 1
從登機那一刻，我幾乎把我人生中可能算是經文的東西都念了一遍。我的座位與其說是靠近逃生門，到不如實實在在的說，根本就剛好堵著逃生門啊啊啊啊啊OAO。一路上半放棄的假死狀態，除了看到高雄港的壯麗大海遼闊外，就是藍天藍、白雲白天線寶寶出來玩的人生跑馬燈了。
七美航空站。天空很藍，太陽很大，放遠望去真的有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慨。就在這種熱誠被太陽逐漸融化的焦躁等候下，駐紮七美的負責人騎著電動機車來了。
「嗨~我叫聖雯，我們手機聯絡過了？行李放上來吧，我先帶你回基地去。」
路上大概簡介了七美的概況以及工作內容，再三確保我會不會反悔之類。但這時候反悔好像也來不及了…
(採報喜不報憂的方式，所以我們住的簡陋沒有冷氣(那時候是暑假喔<3)，廁所不但像前述所說的沒熱水之外，還沒電燈要用手電筒照明；廚房的菜不是很豐富根本沒有魚之外的生物體，洗碗精改成苦茶粉；房間有小蟑螂小蟋蟀小蚊子大蜘蛛，一堆我之所以填獸醫系不填昆蟲系的生物性原因，存在比男宿更為驚天動地的庶民生活就不詳述了。)
Day 2.
因為獸醫還沒來，基本上我們也就只是在各個被標記的點觀察，順便認識一下路。對，這花了我一天的時間，而且我還是記不住這些蜿蜒曲折的小徑QQ。回顧起來這天是我們順道return前面志工結紮且照養好的貓，外出籠一打開，貓便衝出去了，頭也不回似的，很像可能這幾天忙完回到家裡的我，也會頭也不回似的跑回都市過我的垃圾生活。
(地圖&標記點，就這樣整期下來我們結紮了100多隻貓)
傍晚因為天氣轉涼了—七美的房子設計很詭異，早上相比於外面真的很涼爽但傍晚後相較於外面卻是異常的炎熱—家戶都會開始在庭院前面休憩吃飯，碼頭那裏的店家也逐一打烊—對，居民生活是晚出門早賦歸—這時候，聖雯決定帶著我們去走訪家戶，打聽關於流浪貓可能的蹤跡。
除了語言(閩南語)隔閡之外，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居民對於流浪貓狗的各有千秋。
(有些居民對於TNR的迷思，多半讓我到現在也抱持著，究竟放回結紮好的貓狗是好還是壞？)
Day 3.
七美的太陽很亮，清晨6:00左右大概就會照進房間了，鬧鐘設在7:30的我一整個期間從來沒準時起來過，多半5:50左右就起床了，盥洗完之後便騎著機車去買咖啡來喝，一天大概就這樣開始了吧？(七美有711和全家的，這讓我震驚不已(咦？)
早上太陽很大，貓咪不會出現，所以尋常的工作便是到手術地點(租來的活動中心)照顧留置動物或打掃家裡，有時候是去港阜搬運食材和生活用品，都忙完之後早上的行程算是結束了，剩下天光是自己的時間可以四處遊蕩。
下午一點到三點的太陽最毒辣，原則上都是不工作的，要嘛午睡要嘛就是在客廳休息，理論上啦；但實際上這時候我們都會去浮潛，對，就是在海水載浮載沉然後被陽光鹽烤。聖雯帶我們去的地點真的很漂亮，成群的魚，像草原的珊瑚礁，儘管暈浪也都是要浮出水面才會下意識地發覺。
四點夕陽開始把天空染橘，我們才又拾起工作。因為獸醫明天要來了，所以我們也開始部署好裝備要去抓貓，我們會先選好地點—畢竟一個點一個點全部抓完才比較好追蹤，到時候留下逃兵反而會讓貓咪們越戰越勇，之後討論需要的器具便開始張羅：蓋籠、誘捕籠、外出籠、罐頭、乾飼還有黑布，黑布的功用真的不容小覷，是拿來模擬暗處不讓貓咪看見外界而暴衝撞傷用的。之後的一次我因為速度太慢了而讓一隻貓差點撞瞎了，對此我真的自責很久。
居民對抓貓這檔事都很配合，但有時候談話說到貓咪之後會原地野放卻面臨了很多不一樣的聲音，有些人表示贊同也承諾之後會追蹤他們給予定點餵食放養；有些人無所謂也不會主動關心，也就是一種敵不動我不動的泰然，但有些人的反應卻是很反對，多半是養雞戶或是民宿業者的倉儲區，因為無法接受貓群聚帶來的困擾：屎尿或者偷食雞飼料—澎湖人多半用廚餘餵雞，畢竟養雞主要是自給自足—也有可能的原因為貓會掠食雛雞。
(抓到的貓我們會標示哪裡來的以便放回、如是說混亂善良的蓋籠)
Day 4.
在逐漸了解路況之後，也開始會在閒暇的時間自己騎電動機車出去遊蕩，七美的觀光客不多，又或者說只會停在幾個點便匆匆離開了，常聽別人說過七美行程只會附屬在澎湖X天Y夜的某幾個小時當中，我想這話真的了。
在閒晃的過程中聖雯也會請我們多紀錄幾個地圖上還沒標到的貓點，雖然是要這麼做，但每每回頭一望便會忘記過來路了，七美島上google map幾乎都只抓幾條大路而已，其餘像樹枝的小路雖然很重要但卻沒有標記，對我而言，多半都是騎過之後，風吹拂臉頰哇一聲我怎麼騎這麼快就再也沒印象了，像一代宗師說的：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後身。
(如果迷路了，那就跟著貓咪走吧！因為貓從來不迷路。--查爾斯舒茲)
Day 5.
越來越得心應手這樣的日子，起床也更有效率了，便能趁著清晨的天涼去兜風，那時候想著一個人就這樣四處流浪真的很舒服，也或者當初自己毅然決然來這趟下鄉便是被體內掩藏很久的這份野性驅使吧？
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在那裏連自己也會對自己不熟悉起來。
意外地，今天午餐輪到我料理，好在外婆家有先試著學煮幾道菜，但其實就算沒有特別訓練，我的廚藝好像也不是最差的，不過因為有素食者在的關係，煮起來的順序要特別留意，素食先煮之後才能料理葷食，碗盤要分開等等，也算是人生中對於細心的一種考驗吧？
傍晚去了碼頭，跟漁工雞同鴨講還是沒辦法確切知道貓咪的數量，於是我們便花了點時間自己去清點。港口的貓性格最為奸詐，但原因也挺讓人難過的，因為這裡是商業活動最繁盛的地方，通常吃免錢的都會受到社會默許的霸凌(?)所以在這裡，不少店家會驅趕貓或者是自行捕捉，情況嚴重時甚至會毒貓。
殘忍歸殘忍，但我也不敢很自信的說我們所做的事情溫柔到哪裡去了。
晚歸最後一站我們去了漁具倉庫，偷偷瞥見漁工抓著小貓咪，額頭抵著貓的額頭，可能是察覺到我的視線，他便轉過頭來笑笑，比了個暗示我噤聲的手勢，那一刻，是我那天看到最溫柔的景象。
Day 6.
清早知道一隻母貓昨天失溫而死，才開始慢慢省思這項活動的目的，常說TNR是目前壓住流浪貓數量最符合動物福利的方法，但老實說我覺得還是有很大的保留空間。TNR (Trap Neuter Return)當中，首先的trap我認為本身就是一個以動物福利來講，有待討論的事情，前述到的捕捉用具：誘捕籠、蓋籠都很容易使貓咪受傷，貓咪是警戒的生物(特別是野貓)，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貓咪做很劇烈的行為(爆尾跳起來等等)，當蓋子應聲倒下時，三五貓咪在蓋籠裡狂奔亂竄，不少都會因此貓咪因而受傷。雖然蓋黑布可以減緩這樣的情況發生，但也只是減緩並沒有因為蓋了黑布之後所有的貓咪都安頓下來。
這次捕捉點在教堂，而應注意而未注意的意外便就這樣發生了。
Day 7.
志工的日子過了一半，像慶祝一種蛻變似的也剛好輪到我成了手術組，醫生的行程都很早，早上八點便要到醫院集合並準備手術了。八點一到，和組員趕緊先把留置的貓咪妥貼好，包括紀錄吃食以及排泄狀況、換水飼、等一切留置貓用好之後，手術已經處理了兩三隻貓了。我們的工作其實既瑣碎又簡單，幫忙清洗術後的器械並用包巾包好之後送入Autoclave做基本的滅菌。但一定得非常仔細，下鄉的手術環境沒辦法提供十分完善的手術場所，器械清潔就只有這兩步驟：動手刷器械還有送去autoclave，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想大概就是這種概念了。當中用包巾把器械包起來真的超難，除了把那些零零碎碎13樣長的很像剪刀的工具(事後知道有：剪刀、鈍剪，持針器、止血鉗、布巾鉗等等，族繁不及備載)，還要加上紗布，等這些都齊全後，放在包巾中央後緊緊包覆去消毒，包巾又分成了正反兩面，當中包著那些工具的那面又不行與外界接觸，一連串這裡要折進去這裡要彎出來，要正方形一點等等的前前後後被糾正了一個上午啊(遠目)，果然助理太難當了以後還是當醫生好了(咦？
手術組的行程排了4天，怎麼第一天就力不從心了呢？
Day 8.
慢慢的了解了所有的工作內容：清理器械、幫貓剃毛、術後貓咪安置。幫貓剃毛真的超級療癒，醫生都會事先麻醉所以貓咪基本上都已經無欲無求了，不管要替公貓還是母貓剃毛。母貓因為要開腹腔，所以術區需要很大，再加上菜鳥如我常常就是一個腹面的毛都被剃光了，很像是拿著膚色的筆刷在各種顏色的紙上面大塊大塊塗鴉，而且還是一層一層漸進式的塗法，連一點點小毛毛都不行，但通常因為我用的太慢了，最後都被醫生用關愛的眼神看我之後，請他也是獸醫的女友代理了。不過換成公貓了話到還是能在進度線上的，公貓要的術區相較小了許多，唯要注意的就是那袋精緻的毛茸茸福袋了，剃貓蛋蛋那塊時真的會蛋蛋的小憂鬱，捏起蛋皮的時候小心臟都會噗哧噗哧的笑著呢(咦？，跟狗狗那種看起來俗勾大碗的蛋蛋當街晃呀晃的，貓咪這種簡易攜帶型就看起來時尚多了。
Day 9.
手術組的第三天，工作起來終於可以稱得上一點點的得心應手，在醫生手術完之後，便將麻醉攤死的貓移至另外一張佈置好的桌子進行初步的術後處理：打生理食鹽水、除蚤、拍照登記。打生理食鹽水要先捏住貓咪的皮下，然後針頭要有點斜又有點水平的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神奇角度扎入才會很順利不會被擠出來，灌完生理食鹽水後的貓後頸會腫一塊很大一包，聽說貓咪會很不舒服；有時候手術才剛結束，貓咪便醒了泰半，四肢揮的揮的頭上下搖搖晃晃地擺動，感覺很痛苦(又有點可愛?)，這時候打皮下變的十分棘手了，因為貓咪亂亂動的緣故，很多時候都會把扎進去的針又噴出來了，重新來過一次時，貓咪又會因為會痛然後掙扎，這時候如果又抱持著「啊QQ貓咪好可憐」的心態不敢狠心打下去了話，又會再次失敗然後重蹈覆轍。在一次又一次情感糾結的風暴中，我終於能了然接受自己的失敗再試一次了(不是這樣吧OAO？
Day.10
今天是我手術組的最後一天，也是這期志工最後一天的手術組，三天下來其實也做膩了那些雜事(喂www)，有時候手邊得事情都處理完成時，醫生會允許我跟在他旁邊觀看手術過程，真的就使很旁邊那種，看著醫生在母貓的腹腔開一個小洞，用子宮勾把子宮勾出來，時常可以看見子宮內一球球的結實纍纍的胚胎，甚至還會些微些微的脈動。他們真的是生命，而處理的流程最後我們都是連著洞巾一起丟棄，那些可能成為生命的胚胎。
「這次下鄉還有一點可能你們第一次遇到吧，那就是倘若我們抓到懷孕母貓，基本上是會將胎兒拿掉的喔，嗯，就像所謂的讓痛苦就結束在這一代這麼說…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說不上話了。
把貓視為寵物的、棄養的、TNR的、毒殺的、虐待的、讓他們無限繁殖的、拿掉他們生殖器的、不負責任讓他們生育的、強制阻止他們生育的都是人類。而可能，現在此刻，躺在手術台上的那隻貓，便是一隻被視為寵物過、被稱讚好可愛過，卻在之後被拋棄，被路人虐待、生了好多次的一隻應該要被負責任的貓。
我們自導自演的戲碼，不知道犧牲多少演員。
Day 11.
隨著尾聲到來，又恰巧距離下一梯次志工開始的日子有五天左右的間隔，所以手術決定停在昨天，剩下的就是術後照顧了。也因此行程上又輕鬆了很多，我們開始過著半像樣的度假生活(因為還是有一半的時間在照顧貓啊~)，下午三點，通常我們簡單行囊帶著便穿著泳衣去浮潛了。七美的海真的很美，像天堂的草原降落一塊沉到的海底，珊瑚搖曳，魚群優游，手裡握著昨天預留的吐司邊，魚群便大喇喇撞了過來。泡在水裡的那段時間我常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日出日落黃昏向晚，過了大灣彼方的墓園有流星閃過，也一些日子太熱，我們把晚餐擺在戶外吃，林林總總的這些回憶，原來也是有嚮往簡單的時候，如果生活變得這麼簡單的話，是不是許多的悲傷就開始變得不再重要？
手機、照片、聊天紀錄，科技來自於人性，而時常人性本就是有自虐的傾向，我們記住太多變得索求無度，或許把所有悲傷的記憶都聚集在熱帶海洋，會開心點吧？
Day 12.
清晨早起打算要去看日出，從雙心石滬一路追日到了七美水壩，沿途騎著機車看著每個時段天空的變化，太陽逐漸升高，原來追著時間跑也可以這麼藝術。
(日出@雙心石滬)
下午聖雯提議再去看看有沒有新的貓點、也順道確認一下原貓點的貓咪數量。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眾多里程碑中，其中一座讓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對，當我們在潛鳥書店(這也是一個貓點)確認時，我跟杜鵑相遇了。
杜鵑是一隻很親人的貓，應該說是沒大腦任人宰割吧?那時候他常跟她妹妹(?其實我不知道是姊姊還是妹妹啦)，花雀，屁股蹭屁股的跟著貓媽媽到處跑，那時候看那個畫面真的好可愛，很像小時候的自己拿著棒棒糖跟著媽媽屁股在家裡後巷晃。
(杜鵑真的只有眼睛好看) (花雀)
潛鳥書店是一間獨立書店，老闆娘人很好，手藝也不錯，我們當天就在書店邊看書邊吃老闆娘做的麵包、海鮮拌麵等消磨了整個下午。
「杜鵑很可愛吧？只是可能臉長吧，每次拍照都拍得不好看所以不容易送養…」
「但他眼睛真的好美，而且比起花雀，他超不怕生的」
「對啊，再看看吧，總有一天會有人帶走他的」
那天晚上我們約好去看星星，大夥都說看到了好多顆流星，我卻什麼也沒看到。
「杜鵑的眼睛確實挺美的。」
Day13.
因為大部份的人明天的航班都是早上，所以今天算是活動的最後一天，理所當然就是要盡一下觀光客的本分，買紀念品吃一些當地特產之類的。於是我們又光顧書店一次。
(又是杜鵑了)
貧窮如我甚麼都買不起，所以只好跟杜鵑廝混了。杜鵑的眼睛像裝著一大片海洋一樣，不知道是我井底之蛙把那藍色誇大了，還是道道地地真的就是海水整個灌進去的結晶？(好變態的形容啊wwww)
*
「Nazar Boncuğu，是土耳其語，惡魔之眼。」
「你說你鉛筆盒上那個吊飾？」
「是的，土耳其超多貓的，他們都在大街上走來走去的，等等喔，我手機裡面有照 片…」
「…」
「那裡藍色眼睛的貓特別多。你看，你應該會喜歡吧，我記得你喜歡貓」
「搞不好他們都是半夜偷偷把惡魔之眼叼走，然後塞在自己的眼眶」
「你的形容好噁心。」
「哈哈哈哈，你要知道貓咪都是惡魔的」
「也不會比你壞了，哈哈。」
「最好是= =」
「嗯…那個，我說啊…」
「嗯哼？」
「等以後我們存一筆錢一起出國玩好不好？」
「會不會想太遠了啊www」
「我是認真的，土耳其或希臘啊」
「好啊，至少我們也要先熬到同一所大學吧，然後你說你要教我網球的」
「對齁，還要教你網球。那…我們就考到同一所大學吧」
*
「到底又在想什麼了我」
「會不會想的太遠了」
「ㄟ~麻~我想要養貓。」
「啊你不是有貓唔了？」
「不一樣啦，人家眼睛是藍色的，而且你又不讓我把貓唔帶去台中。」
「你要認真想好喔，養貓是要負責任的嘿」
「你都沒有要買什麼嗎？那我們要回去一起走吧，下午要不在去海邊？」
「好啊~」
Day 14.
因為我是搭最晚程的飛機，所以目送夥伴一個一個離開了。回想第一天跟他們都不是很熟，到了最後一天，至少也跟幾個人比較熟了，一個一個道別之後，剩下我和聖雯收拾房子裡的床鋪和檢查插座，一切用好之後我也準備離開了。
「這幾天來有沒有讓你學到很多事情啊？」
「學到不少，包括煮飯拖地之類的」
「哈哈哈哈哈」
「獸醫真的很兩難啊，尤其又是做這種社會公益的，你也知道關於犬貓的議題啊」
「說不定等你畢業出社會之後你就知道了」
「也許吧，搞不好就放棄當獸醫了」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啦，未來都說不準」
「對了，關於杜鵑啊」
「怎麼了？」
「我想帶去台中養」
「喔喔！太好了，你徵求過家人同意了嗎」
「我媽說要我考慮清楚自己決定」
「太好了，那我之後再跟書店老闆娘聯絡，看她能不能幫杜鵑用好離島手續」
「嗯嗯」
「這應該是從澎湖帶回最特別的紀念品了」
「對啊www把人家的店貓強行擄走。咦？我好像要登機了，謝謝這幾天的照顧。」
「不客氣，希望你未來會是個好獸醫喔。」
「會不會想太遠了啊，哈哈哈」
「也是啦，掰掰啦」
*
志工之旅就這樣結束了。幾天下來，澎湖的太陽真的很兇悍是我深切領略到的，也在我身上留下沒辦法漂掉的疤痕。風景好氣氛佳，海風漁阜浪濤，可能就只是一種剛好純樸的美好。我們老是把步調活得太快了，城市的呼息像氣喘的病灶，每一個步伐都像跟時間勒索更多更多的節奏，那些我們常發現的事情就默默死在灰色的都會叢林裡了。
自從下鄉結束後，時常都會在街角或死巷注意有沒有貓的蹤影。
「看，那裏有隻貓ㄟ」
「ㄟ是新來的，好像還沒紮喔」
「趕快把點記下來跟聖雯說」
「OAO?在哪裡啊？」
「在這裡在這裡」
「吼~你那樣指都把人家嚇跑了啦」
或許剛好街角有一隻貓吧，在我回想起這些的時候。